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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者/顏瓊玉 朝邦基金會

你有這樣的經驗嗎？——與他人合作，過程發生衝突與不愉快，但結果圓滿，事後你會怎麼做？ 相較多數人可能「算了」，反正結果皆大歡喜就好。但是，台灣敏捷協會總舵主張昀煒可不這麼想，他選擇「直球對決」——直接面對他內心的「痛」，並因此開啟一連串「對話」行動，這串行動持續到今天，也因此獲得朝邦文教基金會「第六屆對話影響力獎」銅獎！

看似圓滿的合作，但背後卻很痛…

「這個故事這次講完就不會再講了，過去就過去了。」張昀煒在六月二日線上分享會一開場就這樣說。

故事發生在 2021 年，台灣敏捷協會與另一個組織合作舉辦一場線上活動，當時張昀煒是新上任的理事長。表面上，活動順利舉行，實際上卻在籌備過程中，累積了大量看不見的摩擦與誤解。

雙方存在著根本性差異：敏捷協會秉持「由下而上」的社群精神，強調平等、自發與分享；而合作對象則偏向「由上而下」的管理邏輯、商業性強，講求成果導向。一方鼓勵分享與共創，一方強調規劃與成果，從理念到做法，層層摩擦，可以說是不管在價值觀或行動方式，都不一樣。

張昀煒當時剛接任理事長：「我當時還是新鮮的理事長，其實我也是才剛開始進入這個角色，甚至還不知道怎麼當理事長。」處在陌生的位置，接到陌生的責任，他雖然承擔了，但是「做完之後，其實有一些人離開（協會）或者是不理解，包括我自己有很多的情緒在這裡面。」

面對衝突，檢視我是誰？

外在批評的聲音，他坦承自己是挫折的，「以當時來說，我真的很 suffer（煎熬）。」這件衝突，讓他停下來檢視自己內心：「定位我是誰，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（合作）？」

於是，活動後，敏捷協會舉辦了一場一整天的對話工作坊，並有外部引導師和敘畫師參與引導，協助協會成員面對面溝通，引導他們表達、討論。那一天，大家圍成一圈，說出彼此的心裡話，畫下所見與所感。在那個疫情還戴著口罩的日子裡，大家用看得見的圖像與聽得見的對話，開始重新看見彼此。

來對話，圍個圈、吃對飯！

從那次之後，敏捷協會每年固定辦理一次回顧與展望，形成一年一度的集體檢視與願景會議，並逐漸發展出專屬於他們的對話儀式：check-in、圓圈對話、引導技術、視覺紀錄，以及不可少的會後聚餐。

對協會成員來說，對話不只在圍成圈時，也不一定要有引導師在場，當大家都有意識到對話的重要性，一起吃飯時的聊天，更自在、把他們拉得更靠近。張昀煒說：「其實我們最重視的是人，事情成不成，沒這麼重要；但人有沒有更靠近，才是我們最在意的。」

從內部到社會擴散

敏捷協會堅持實踐對話力，不只存在於內部運作，他們進一步舉辦「行動影響力論壇」，連續舉辦六場主題論壇，邀請來自金融、製造、數據、心理與民間組織等不同領域的實踐者，共同思辨如何在各自專業領域中實踐敏捷與對話。最終，由六十七位參與者共同產出「台灣敏捷行動綱領」，彙整出跨界共識與價值原則。

此外，他們也持續舉辦「敏捷大賞」，特別設置「敏捷傳教士獎」，表彰那些在社群中默默耕耘的推廣者與志工，讓「貢獻」這件事有被看見的機會。

在分享會的尾聲，參與者Mego說出她的感受與觀察。她深深佩服張昀煒，願意把自己很多的空間打開來，並且守護這個對話空間，「這樣的信任與開放，是她所見最打動人的行動力」。她說，自己在青少年教育的經驗中發現，「現在的孩子們，非常喜歡這種平等對話的感覺，並且會非常注重其中的感受與參與」。

學習旅程的收束：我願意承擔

朝邦文教基金會執行長吳咨杏從組織層面回應張昀煒的分享，她指出，敏捷協會作為一個倡導共創精神的團體，持續以願景為核心，突破傳統協會由上而下的框架，「沒有人可以指派你什麼，只有當你說出『我願意承擔什麼』，這個圈圈才可能凝聚、發生真正的共創。」

這場夜間分享會歷時約兩小時，短短一百二十分鐘，張昀煒揮別人生這一段苦澀與欣喜交織的舊時光。不過，這不只是一次敘述的終點，更像是某段學習旅程的收束與放下。